*黑夜的盡頭後續

 

        天方露白,晨霧尚未散,空幽山林雲霧繚繞,山澗溪水潺潺,涼意沁人心脾。身著單薄春衫,玉逍遙臨於溪畔,彎下腰掬把泉水輕拍臉頰,寒意激得他打了個激靈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君奉天見狀連忙上前,將件外衣披於玉逍遙肩上,掏出帕子仔細替對方拭去頰上水珠,然而卻沒少忽略他的反應,雖不明顯,甚至能感受玉逍遙勉強壓抑本能的退縮衝動。自那件事過後,君奉天便能察覺,他抗拒自己的碰觸,只是為了不使自己憂慮,玉逍遙始終獨自承擔,忍下那些痛苦的感受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夜裡,兩人同榻而眠之際,君奉天總能感受玉逍遙身軀輕微顫抖,儘管彼此距離貼近,自己卻覺得他們之間彷佛相隔一條鴻溝,好似小心翼翼不觸及傷口,便能掩飾曾經鑄下之過錯,然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假像,傷口從未結痂,在玉逍遙記憶中始終血淋淋淩遲著自己的心,那些不堪、痛苦、絕望的情緒,總在夜深人靜時蔓延滋長,每回自己驚醒過來時,身上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濕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經逢重大變故,玉逍遙的心早已千瘡百孔,雖他仍掛著淺淡笑意,但君奉天卻覺得對方越來越沉默,很多時候都是望向遠處發愣。不能再提起神諭後,玉逍遙某日找了只精美木匣,盯著劍身許久,如告別多年好友般,輕柔將神諭放入後闔上匣子封藏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不舍玉逍遙如此隱忍,君奉天強忍內心諸多痛楚,緩緩將手自他頰邊收回,果不其然感受到對方暗自鬆口氣,繃緊的神經逐漸緩和下來。輕斂眸將自己一切情緒藏起,即便許多話語到唇邊,君奉天卻始終未敢詢問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玉逍遙的心又是何其敏銳?他慌亂想抬起手拉住君奉天,卻止于那一步之隔,不愉快的經驗,令自己本能的些微顫抖起來,停在半空中的手竟顯得有些滑稽和狼狽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看著玉逍遙露出掙扎、痛苦神情,君奉天終是情不自禁,伸手想拉過那雙手,未料玉逍遙竟如只驚弓之鳥,倏地瞠大眸子、氣息逐漸不穩,他猛烈掙開對方牽制,遂又退了好幾步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一連串的動作令彼此皆僵持住,這層假像終是被打碎,那些美好畫面不過是幻想,隱藏在底下的是暗潮洶湧,以及玉逍遙破碎的心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天涼莫貪玩,回去吧。」君奉天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,現在的玉逍遙禁不起自己半點轉變,此次更不敢唐突前進,站在原地淡淡說道。為避免給玉逍遙過多壓力,君奉天更是話甫落便轉身離去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經提點玉逍遙恍然回神,身軀猛然一震,想起自己方才反應,急於開口辯解點什麼,然嗓子卻發不出半點聲,焦急之色溢於言表,伸出手皆是徒勞無功,只能眼睜睜望著對方向前行,自己只能滿臉落寞跟在後頭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這種尷尬氛圍一直保持到用膳前,玉逍遙雖食欲不佳,但不願拂了君奉天心意,仍坐下待對方來一塊動筷。殊不料,向來與自己並肩而坐的人,彷佛刻意避開般,竟選擇最遠處落坐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難道自己是洪水猛獸,令奉天避之唯恐不及?玉逍遙感到有些受傷,但還是默默夾了幾口對方喜愛的菜到他碗中。君奉天提筷的手先是停頓下,隨即也挑了筷雞腿給玉逍遙。一頓飯吃下來,兩人竟有說不出的相對無語,饒是盤中佳餚也形同味如嚼蠟,興味索然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本該關係親昵的人,彷佛之間出現裂痕,彼此的心遙遙相隔。一人是自責愧疚,另個是不知如何開口,想親近本能卻抗拒,內心充斥著矛盾與不安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這種隔閡直到兩人下睡前依然無解,夜裡君奉天背著玉逍遙臥睡,然玉逍遙卻毫無睡意,盯著他的背影有些出神,內心幾番天人交戰,輕咬下唇顫巍巍抬起手,他緊張的咽了下喉嚨,顫抖著手伸向那人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但過近的距離,昔日難堪、羞辱的情景彷佛再次眼前上演,玉逍遙不住低聲喘息,冷汗不斷沁出,那雙懸空的手早已緊握迸出青筋,玉逍遙試圖讓自己冷靜別去回憶,漫長等待心情平復,隨後自己彷佛耗盡畢生氣力般,輕柔小心的牽住君奉天的手,在那人詫異轉過身凝視自己的目光下,分不清眼前佈滿的究竟是汗水,亦或眼淚地無聲笑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高漲的情緒尚未平息,玉逍遙用些微顫抖的手,在君奉天手心上寫道:「奉天,我抓到你了。」歷經如此多磨難,自己終於又能重新握住他的手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……傻子。」君奉天忍不住輕歎,反過來握緊玉逍遙的手。他從來不知道這人究竟有多傻,才能縱容自己犯下的錯誤,原諒曾經造成的傷害。玉逍遙總是說自己對他萬般包容,殊不知自己才是加倍待他人好的傻瓜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玉逍遙紫晶色的眸子泛起笑意,遂又拉過自己的手寫下:「奉天會一直陪著我對吧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嗯。」君奉天毫無猶豫的頷首,重新牽緊玉逍遙的手。

 

只要再給他們一點時間,一切都會慢慢好轉,總有天傷痕會淡去,彼此能毫無隔閡的相互擁抱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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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離我寫這篇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,其他當初很多設定我都忘了(幹)謝謝小可愛居然還記著這篇的後續,不停的催我更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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