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千賀感謝點文

*徒弟蕭疏寒X掌門蔡居誠

*身分對調梗

 

        焚香裊裊繞古殿,金爐香燼漏聲殘,朗朗清音恍若亙古迴盪,前塵場景朦朧不清,青燈隨夜風搖曳,燭影敧斜青石階,平添幾分淒涼蕭瑟晚景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一念之差步步錯,棋差一著滿盤皆輸,起手即定棋,落棋永不悔。這注定是場死局,親手布下的是自己,破局之人卻始終不肯落座,心無旁鶩潛心大道,冷眼旁觀世俗紅塵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叮——清脆鈴鐺將自己於混沌識海中喚醒,過往如塵埃散盡恢復一片澄明。蔡居誠自紫檀木炕几上清醒,手臂維持相同姿勢長時間趴伏顯酸麻,蔡居誠輕揉眉心緩解腦袋悶脹,餘光卻見門扉遭人推開,一道單薄人影垂首佇立長廊前,眉眼平緩半歛眸,薄唇輕抿透沉默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蔡居誠瞳孔微縮,眉頭不自覺緊蹙,心頭煩悶無從發洩,隨手抄起一本經書朝青年身上砸去:「我不是讓你滾!」蕭疏寒不閃也不躲,厚重竹簡劈頭落下,額心瞬間浮現一道紅痕,彎腰毫無怨尤拾起書卷,語氣冷淡答覆規中規矩:「弟子有義務替師父分擔辛勞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有何辛勞?不過是自己隨口胡縐他也信!蔡居誠不禁嗤之以鼻,如同刻意找茬似的扔過一疊宣紙,凌亂散於地面四周冷笑:「撿起來。」舉止明顯存在輕蔑與諷刺意味,他居高臨下瞅著蕭疏寒命令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蕭疏寒怔愣片刻,隨即上前沉默不語的將飄散一地的紙張整齊疊起,始終不曾有過怨言,反應冷靜沉著,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,但他殊不知便是這個舉止,只是愈發惹惱蔡居誠內心暴戾滋長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蔡居誠神色不耐煩單手撐頷首,見他仍是一派淡然應對,瞬間愀然變色,故作漫不經心拿起一旁托盤上白玉杯,上等不知春清香瀰漫,茶方煮起空中飄散幾縷白煙,蔡居誠湊到鼻尖嗅了下,隨即卻如同發難般將茶水往對方身上潑去,蕭疏寒眼底閃過一絲錯愕,下意識用手背阻擋,滾燙熱茶澆淋在白皙肌膚上,瞬間燙紅起水泡,蕭疏寒吃痛的皺眉,手不由得輕顫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可惜了一杯好茶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轉身將白玉杯一併隨手摔落,清脆瓷器應聲碎裂,蔡居誠心底有股說不出的快意報復,惡劣冷笑聲:「還不去將地上收拾乾淨。」身後過了半晌才傳來衣料摩擦聲響,伴隨著瓷器收拾碰撞聲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晚風輕拂將他髮絲撩起,蔡居誠面對外頭寧靜景致,神思逐漸飄遠,事實上這種弔詭場景已維持半年。某日,蔡居誠自昏睡中清醒,意外發覺一切與原來不同,自己與蕭疏寒身分竟對調,他如願成了上一世,自己所執念深的武當掌門,蕭疏寒成了自己首席大弟子,然這種變化卻令蔡居誠無一絲喜悅,只是無比憤怒與羞惱,他神色癲狂指著上蒼咒罵,責怪命運如此捉弄自己,即使是武當掌門又如何?勝之不武何來喜悅!

 

        是!他是想成為武當掌門,但前提是在所有人臣服在自己武力之下,並非這種唾手可得的輕易方式!

 

        但令蔡居誠更火惱的是眼前這人態度!從自己醒來時的暴躁與喜怒無常,總千方百計想折騰蕭疏寒,但他卻彷彿習慣般處之泰然,安靜包容自己的任何無理取鬧,自己在他面前無疑成了跳樑小丑,模樣滑稽可笑,心底一道聲音像在嘲弄自己的不自量力,以及偷來的一切!

 

        於是蔡居誠更是想盡辦法想弄死蕭疏寒,不僅生活起居上對他的伺候百般挑剔,更是刻意多次派遣他去出危險任務,每當看見蕭疏寒九死一生逃出生天,傷痕累累回到自己身邊時,內心就是一陣煩懨,殘忍無情想著:「蕭疏寒怎麼還沒去死?」不論他的身分為何,這個人都一樣惹人厭!他的存在像是一面鏡子,真實反應自己想法,讓自己的卑鄙行徑無所遁形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蕭疏寒自己倒好!神情無悲亦無喜俯瞰眾生百態,自己卻不涉紅塵,不涉俗世的超脫飄然,彷彿塵埃未曾沾染他一片衣角,整個人沒有太多情緒變化,自己對於他也不過是個普通過客,從來沒有在他心湖激起半絲漣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接下來得日子,蔡居誠更是變本加厲,毫不掩飾自己對蕭疏寒的憎恨之意,甚至將他當作手下其中一名小廝,刻意讓對方打理自己起居,只要你裡不遂心意便是換來懲罰與責罵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蕭疏寒也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師父,只能每日小心翼翼伺候,接受蔡居誠莫名其妙的遷怒,盡心服侍在他身邊左右。他輕抿唇,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黯然,蔡居誠想殺死他,自己怎會不清楚?任務一次比一次艱難,好幾次差點死於非命,是自己命大才能活著回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每次當自己疲憊回到蔡居誠身邊,見到對方眼中那抹惋惜神情,人心豈非草木又怎能無動於衷?心底默默產生一股鈍痛,臉上卻只能繼續平淡面對,裝作自己什麼也不知道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由於心神不寧,蕭疏寒一個閃神指尖被瓷器割破,刺眼鮮紅汩汩冒出滴落,一個念頭瞬間油然而生:「或許只有我死了,師父才能獲得解脫。」於是鬼使神差下,蕭疏寒竟拾起一塊尖銳碎片,隨即狠狠握於手中,白玉碎片刺透皮膚陷入掌心,大量鮮血瞬間湧出,蕭疏寒渾然不覺盯著手上發呆,神情平靜毫無波瀾,彷彿深可見骨的傷口不是自己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而佇立許久,察覺身後沒有動靜的蔡居誠,心下不由得一愣,轉身準備斥喝蕭疏寒時,卻被眼前景象給嚇住,他一瞬也不瞬的錯愕看著滿地鮮血,那雙節骨分明總是持劍的手,此刻血流如注,蕭疏寒看上去漫不經心,似乎不打算積極處理,臉頰因失血過多而褪去血色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心底一股沒由來的心慌頓時產生,蔡居誠面色不虞的快步走上前,將人一把連人扯起,反手一個拍在蕭疏寒胸口怒道:「你發什麼神經!要死就滾遠點,別弄髒這兒!」嘴上依舊陰損咒罵,手上卻動作輕柔的強行掰開他的手心,仔細挑出傷口中的瓷屑,絲毫不顧一身華貴衣袍染血,只是心急如焚的想替對方止血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被他這動作弄得一愣,蕭疏寒忍不住脫口而出:「師父……不是想我死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蔡居誠恍惚一怔,上輩子自己孤傲身影,竟意外與此刻的蕭疏寒重疊,他心下一緊,恨鐵不成鋼咬牙啐道:「你是傻子嗎!」是了!這人向來都是傻子,否則就不會這般什麼好話也不會說,卻攪得自己心湖一片混亂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似乎沒有料想到自己會挨罵,蕭疏寒安靜凝視著眼前這人的動作,看著蔡居誠掏出帕子將自己包紮止血,笨拙中卻急切的模樣,竟讓他胸口發熱脹痛,心隱約發顫起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過去他似乎一直沒有發現,師父有如此不坦率的一面,但卻意外討喜可愛,於是蕭疏寒不禁問道:「師父,你其實並不是真的討厭我對吧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蔡居誠意外被戳破心事,頓時有些惱羞成怒吼道:「安靜,閉嘴!」耳根子卻悄悄逐漸燒紅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廢話!他這不是廢話?自己的確是有野心要爭取掌門之位,但那是因為當自己站上金頂時,蕭疏寒一眼便會看見自己,而不是永遠只會站在高點眺望遠方,而是換他仰望自己!

 

        蔡居誠忽然陷入沉默。或許自己並不是不甘心,而是這個事實對於自己衝擊過大,自己始終沒有緩過來,甚至不斷質疑,因此才會對蕭疏寒的真心產生猜忌。多年來的心願如願以償,這次蕭疏寒視線終於看向自己,並且不再轉移,這項認知如涓涓流水沁入蔡居誠心脾,令他一時無法言喻這種美好滋味,自己等待這刻實在太久了!

 

        金頂上佇立的人是自己,石階下無聲凝視的是蕭疏寒,或許這是最好的重新開始,從現在起不是自己苦苦追求那道身影,而是看著徒弟一步步來到自己身邊,最終與自己並肩同看金頂天光破曉,金曦灑落大地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師父……別哭。」蕭疏寒忽然將自己喚回思緒,並且用袖子替他拭去臉頰一滴淚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蔡居誠兇巴巴的啞聲說道:「我沒哭!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嗯……沒哭。」蕭疏寒佩服的正經說道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蔡居誠氣惱的瞪向,手上卻不要錢似的灑著貴重的金創藥膏,嘴裡喃喃碎念:「欺師滅祖的傢伙!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其實暴嬌的師父還是很可愛的,嘴上壞的要命,內心卻柔軟的一塌糊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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